11月,南半球的春天,又到了蓝花楹盛开的季节。从我第一次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见到蓝花楹那蜿蜒的枝条,我便称它为“凄凉的浪漫”。那时候,我还不知道,这美丽紫花的名字,不知道它的花语,也不知道,阿根廷有一个关于它的爱情传说……
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蓝花楹
故事发生在阿根廷东北部的科连特斯省。几百年前,西班牙人踏上美洲大陆之后,便连家眷一起住了下来。有一位西班牙骑士,带着他的女儿来到了科连特斯。少女名叫碧拉尔,年方二八,楚楚动人,有着雪白的皮肤,乌黑的长发,一双蓝眼睛近乎紫色,极为美丽。父女俩在一个小村落住下。此地有耶稣会的传教士,引导印第安人们热爱基督,指导他们进行农耕。
有一名20岁出头的印第安青年,名叫穆巴雷德,在瓜拉尼语中是“力量”的意思。他身材高大健壮,肌肉结实发达,在地里干活时十分卖力,就像是要把地底下埋藏的财富和秘密都一一挖掘干净。
一天下午,天气极好。碧拉尔在侍女的陪伴下出门散步。她看见穆巴雷德,被他帅气的样子迷住了。穆巴雷德一开始偷偷地瞄着碧拉尔,后来便放开胆子看。他喜欢她洁白的皮肤,黑色的头发,和眼睛里梦幻一般的蓝紫色。初次见面十分短暂,他们只来得及交换一个眼神。穆巴雷德一直看着碧拉尔,直到她走远,身影消失在灌木丛后。
碧拉尔也忘不掉穆巴雷德。那天,阳光下,他袒露着一身的肌肉,看起来是那么的迷人,健美的身体布满汗珠,像太阳的火花,一面紧贴着他的身体,一面点燃了少女的心,在暗夜里炽热地烧。
不久后,穆巴雷德向耶稣会要求调去离碧拉尔家里较近的地方做农活,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她。很快,碧拉尔和穆巴雷德便再次相遇了。他们深深地凝视彼此,久久不愿分开,像是要用眼神,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肉里,心里,再也无法抹去。
穆巴雷德请求神父教他西班牙语。他渴望向碧拉尔倾吐一见钟情的心意,很快便学会了一些基本的词句。他积极寻找合适的机会,为的是与碧拉尔单独在一起,向她表白。有一次,他看到碧拉尔在教印第安孩子们念书,便走过去在旁等候。一会儿,孩子们散去了,穆巴雷德走到碧拉尔的身边,开口说起了西班牙语。碧拉尔十分惊讶。穆巴雷德结结巴巴地对碧拉尔表达了爱意。少女含羞低下头,两片红云飞上脸颊。她想掩饰自己的情感,但美丽的蓝紫色眼睛和唇边快乐的微笑出卖了她。穆巴雷德知道,她也爱他。
碧拉尔和穆巴雷德坠入了爱河,开始频繁地约会。这样的恋情注定是得不到祝福的。穆巴雷德对碧拉尔说,“我们逃走吧,逃得远远的。你的父亲便找不到我们了。”他告诉她,他们可以在河边建一座小屋,共同生活。碧拉尔答应了。小屋建成后,这对年轻人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,趁着黑夜的掩护,私奔了。
第二天早上,西班牙骑士发现女儿失踪,便四处寻找,向所有人打听她的下落。村里有人告诉他,经常看见碧拉尔和穆巴雷德在一起,而且穆巴雷德也不见了。
碧拉尔的父亲暴跳如雷。他叫上几位骑士同伴一起前去搜人。几天以后,他们发现了河边的小屋。于是,他们悄悄地绕到屋后,躲起来观察。不到一会儿,他们看到穆巴雷德撑着小船回家,还带着许多捕捞的鲜鱼。碧拉尔从屋里走出来,欢乐地迎接她的心上人。
看见两人幸福地拥抱在一起,碧拉尔的父亲再也无法忍受,他从屋后大步走出来,叫着女儿的名字,用枪对准了印第安年轻人的胸口。碧拉尔看见父亲眼中的怒火,充满憎恨,马上意识到父亲想要做什么。她想向父亲解释,请求他的理解,但愤怒的骑士听不进任何话。在他扣下扳机的刹那,碧拉尔毫不迟疑地跑到父亲和情人的中间。枪响了,少女的胸口被涌出来的鲜血染红,碧拉尔死在了自己父亲的枪下。看见这一幕,穆巴雷德完全惊呆了,他全身僵硬,也不记得要跑开。顷刻,另一枚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,他倒在了爱人的身边。
碧拉尔的父亲,满心痛苦和愤怒,他不愿意多看一眼死去的碧拉尔和穆巴雷德,便叫上同伴们返回小村。夜里,女儿临死前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不断重现。他又痛又悔,天刚刚亮,便出门前去女儿死去的地方。他走到小屋前,却没有看到年轻情侣的遗体。在碧拉尔和穆巴雷德倒下的那片土地上,没有任何血的痕迹,只有一棵枝干蜿蜒的树,枝头开满了蓝紫色的美丽花朵,在清晨的微风中摇曳,像在诉说那段超越种族的伟大爱情。
骑士慢慢地明白过来,上帝怜悯这对相爱的年轻人的悲惨遭遇,把穆巴雷德变成了树,而这一树蓝紫色的花,正是他女儿美丽的眼睛,在深深地注视着他。
这就是蓝花楹的故事。
我曾经给一个人,看春天盛开的蓝花楹。他告诉我,蓝花楹的花语是——“绝望的爱情”。那之后,我们再没见过面。
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蓝花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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